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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山 许健
刘明涛 初天岚
高玉凯 王善勇
日前众多青年演员在央视相声大赛上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许多观众欣喜地看到了新一代相声演员的崛起,但同时也使一些业内人士开始反思,未来相声的走向是什么?80后的新生代相声演员应该说什么样的作品?
80后已成相声界的生力军
在央视相声大赛上可以看到,参赛演员基本上以80后为主。据天津哈哈笑艺术团团长宋勇介绍,以哈哈笑为例,两个相声队,80后演员共有十几对,已经占到了绝对主力,而年长的相声演员只有四对。从观众层面来说,80后的固定观众也基本上可以占到一半,这从艺术规律上来讲,是符合的。而据记者了解,天津的其他多个相声团体,也是80后演员占到一半以上,甚至有的团体全部都是80后演员。同样,在北京的相声演出团体中,这个比例也类似。
相声名家刘俊杰认为80后的相声有许多优点:“比如他们用了大量的网络语言和时代流行语,听起来很清新很时尚,许多作品都是年轻人对生活的感悟和体会,很有时代精神,也很接地气。”著名作家、天津群众艺术馆馆长李志邦也认为这批80后演员的特点鲜明:“尤其是天津的这批年轻演员,师承很清楚,基本功很扎实,在台上的反应很聪明,表演干净,能够体现出这是一代有知识有文化的相声演员。”
刘俊杰认为现在天津北京的青年相声演员是有一定差别的:“天津的80后演员追求传统较多,基本功非常扎实,可以说随便一个演员拿到北京去在基功方面都是佼佼者。而北京的相声则更加时尚。单纯追求传统容易偏激,看别人用了一些很现代的包袱他可能会说:他那不叫说相声。单纯追求时尚也不行,相声不是网络笑话,不是起哄,光顾了当时的效果、笑过给人留不下印象的也不是好相声。有人说‘天津的相声传统,北京的相声时尚,东北的相声胆大’,其实这与地域文化有关系。现在看来,80后演员的相声还是受地域文化的限制比较多,应该走出去多交流,才能实现相声的繁荣。”
相声不能失去讽刺功能
南开大学教授、本次央视大赛评委薛宝琨先生认为尽管这次比赛上涌现出不少优秀的新面孔,但是整体来看,年轻演员对相声功能的认识是存在一些问题的:“我感觉他们在说学逗唱这些技艺上的功夫渊源超过了作品文本,甚至可以说是形式压倒了文本,许多都在玩文字游戏,远离了现实,没有在相声的文学性上下工夫,没有关注生活中的热点焦点问题,甚至远离了相声的讽刺功能,与其说是不敢讽刺,不如说是不会讽刺。中国的幽默艺术大体来自三条文化源流:一是民间笑话的讽刺传统,二是文人幽默的情感智慧,三是优伶表演的滑稽特色。相声是逗笑的艺术,娱乐是其基本功能。就是在市井生活和市民情趣的调适和整合下,上述三条艺术源流正在渐次汇为一体,沿着雅俗共赏趋势日新月异。近世传统相声在几代艺人的辛勤耕耘下积累了许多成功的艺术经验。没有讽刺的相声就失去了它的长处,又成了过去所说的玩意儿了,这是一种退步。”
刘俊杰认为现在许多年轻演员不注重追求相声的社会意义,主要原因还是受市场影响比较大:“有些青年演员为了现场效果好,为了能火,只是为了逗笑而去抖包袱,这是不行的。不要单纯追求经济利益,短平快的东西都是昙花一现的,这样得来的掌声和笑声很廉价,不会有很强的生命力。一段相声还是要给人们以启迪的,这是作品的责任。”
宋勇认为现在很多青年演员的相声中缺少讽刺的内容,主要还是生活积累不够:“很多演员基本上是在学校就开始学习接触相声,因为市场的原因,基本上一毕业就开始活跃在舞台上了,基本功很扎实,却缺少生活实践,缺少对社会的感悟,把握不准方向和尺度,而且现在的生活节奏很快,人们可能对于传统相声中的铺平垫稳不适应,觉得太慢了,对于很多内涵丰富的作品不愿去深刻思考甚至懒得思考。随着这一批相声演员和观众的逐渐成熟,未来十年这种状况应该能有所改观。”
没有人物和故事的相声没有生命力
李志邦告诉记者:“我认为相声应该有些情节,或者说有故事在里边。优秀传统相声讲故事很突出,比如相声大师张寿臣的《小神仙》,还有侯宝林的《夜行记》。有故事,也有人物,这就是传统相声结构的两大优势。这次相声大赛,很多段子都是小段集锦,没人物,没故事,没有垫话,也没有高潮,当然更没底了。过去听相声,当场笑完了以后,转天想起来还想笑,这段子就是一响到底。”
刘俊杰说每一个成名的相声演员都有自己的新作品,而这个作品一定是有情节发展、有人物塑造的:“比如,马三立的代表作是《买猴》,侯宝林的是《夜行记》《关公战秦琼》,马志明的是《纠纷》,姜昆的是《照相》,高英培是《钓鱼》,侯耀文的是《糖醋活鱼》,每一个都有典型的人物和情节。”
而许多年轻的相声演员也承认自己的作品确实在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方面有缺陷,比如本次相声大赛业余组一等奖获得者张攀和刘铨淼,他们的参赛作品就是根据传统相声《画扇面》的结构来创作的《忘词》,而获得二等奖的刘春山、许健的参赛作品新创作的一段文字游戏类节目,在形式上也比较传统。实际上,刘春山、许健;张攀、刘铨淼;高玉凯、王善勇;刘明涛、初天岚这几对活跃在天津相声舞台上的青年演员,他们面临的是同样的问题,基本上他们现在在舞台上演出的二十几段相声中,传统相声占绝大部分,而那些新创作的相声也大多是以传统相声结构为蓝本的新作,尽管他们在其中也加入了许多新元素和新包袱,但并不能算是完全的新作品。究其原因,一是担心新作品观众不认可,现场效果不好;二是时间、精力、阅历还达不到。
80后的相声应该是文明的
张攀告诉记者,参加完相声大赛之后,一位前辈相声演员就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是个很好的相声演员,希望你要把握住自己的品位,千万不要在台上骂街说脏话,那就像毒品一样,沾过一次就会上瘾。”对于伦理哏,张攀说他的相声里很少涉及:“我不反对伦理哏,但是自己尽量不用,其实我觉得这与演员个人的文化修养和素质有关系,一个人平时的一言一行放到舞台上就是最好的体现。现在80后的演员学历都挺高的,大家在台上都会注意自己的品位。”
许健认为年轻的演员一定要学习前辈的艺术精髓,但这并不代表就要用拿来主义,好的不好的都学:“80后的相声应该以传统为基础,先继承后发展,有的时候我们也会急功近利,看到老先生在台上说了些什么特别火爆就马上去学,其实可能他那个年龄这样可以,你也这样就不合适了。年轻人可以在表演中多关心时事,一样可以抓住观众。”
刘明涛毕业于北京农学院,上大学时就在学校里组织相声大会。他说茶馆相声并不代表着低俗:“相声要贴近时代。现在的相声观众群体层次非常高,而且天津的观众与北京的不同,天津观众都是内行,对你的功底要求很严格,北京更外在一些。想满足天津观众的要求不能太表面化,尹笑声先生跟我说过,观众的胃口是永远满足不了的,而这种渴望是越来越高的,不光是在兴奋点上,更多的也在品位上。茶馆相声也是如此。”刘明涛说自己很喜欢文哏相声,但是也担心现场的效果会不会达到预期。
作品少是个解不开的结
王善勇的表演很稳当,不少前辈都对这个青年捧哏演员很看好,但是这次相声大赛他却没有报名,主要原因是因为没有作品。他自己也觉得很遗憾:“我们的几个所谓新作品,都是根据传统作品改编的,对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那个传统段子的影子,所以准备工作没做好,不如不去。其实我们对新作品也非常渴望,但是专职写作的作者实在太少,以前也少,但演员相对也少,现在是作者更少,演员却多了,碰到合适的新作品的机会几乎没有。”
李志邦说:“相声之所以会有今天的萎缩,个中原因很多,其中相声创作严重不足应该排在第一位。目前全国专业的相声作家不到10人,而且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开始从事利润高的电视剧本创作,真正潜下心来搞相声创作的人少之又少。相声创作在近十年的过程中不住地滑坡,跟不上时代,远离了社会。为了迎合所谓的观众,相声正朝纯粹的娱乐化和商业化发展。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相声在适应时代发展的过程中没有处理好继承与创新之间的辩证关系,表演超越了创作,这就造成了两败俱伤。其实,能让观众捧腹大笑的相声一定是深刻的,是高于观众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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