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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罗平汉的《墙上春秋——大字报的兴衰》一书有不少很有价值的材料和见解。作者查到,毛泽东曾说过“中国自子产时就产生了大字报”这句话,可见大字报源远流长。但我想,传说中的唐虞盛世时尧所立的“诽谤之木”即后来变成华表的那个“午”字形的牌牌,上面书写的“诽谤”即批评建议之类,恐怕是比春秋郑国人子产更早的“大字报”吧?
华表的起源很早,早在尧舜时代,帝王就习惯在各交通要道、十字路口设置一些木柱。据《淮南子》记载,这种柱子乃“舜之诽谤之木”,“书其善恶于华表木也。”意思是,人民群众对帝王有什么批评建议,可以写在这些叫做华表的木柱上面。可见华表最初是发扬民主的工具。
华表顶端的坐兽,似犬非犬,它叫犼,是一种食肉兽。仔细观察,天安门前面那对华表上的犼,面向南,而天安门后边那对华表上的犼,却面向北。据说,犼的朝向表示了一层深意:面朝北的犼,叫“望君出”,意思是提醒皇帝不要沉湎于宫廷生活,应该经常出去走走,体察民间疾苦;面向南的犼,叫“望君归”,是叫皇帝不要长期在外游逛,忘了国事,应该回宫来处理朝政。这些象征性的寓意不恰恰反映了人民群众对统治者的期望吗?
然而,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帝的行踪真正是受“犼”的支配呢?秦始皇时代,为了加强专制统治,废除了华表。汉代又恢复华表,称作“恒表”。但是,由于封建帝王不愿听批评,不准人民群众提意见,华表便逐渐演变成为街心路口的路标,后来又变成一种石雕艺术,作为建筑物的装饰品。
唐虞盛世的事不知是否可信,子产的大字报是怎么回事一时也查不出来。现在可以接触到的,较早的是记载在明朝的《民抄董宦事实》(作者佚名)的“揭纸”。以书画闻名的董其昌,在当地是位劣绅,干了不少天怒人怨的坏事,于是群众自发地起来揭发斗争他,其中手段之一就是那时叫“揭纸”或“冤揭”的大字报。在《红楼梦》后40回中也写到有人在贾府“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写着许多不成事体的字”,上面有诗一首:
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不肖子弟来办事,荣国府内出新闻。
可见,这是揭发贾府腐败的一张大字报。
谤木、精雕细琢的华表、揭纸、大字报,这些比较起来,我从心中更加仰视尧舜时代朴实的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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