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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秋天,武汉军区156医院医生由昆来到北京,在解放军309医院进修。那时,陈景润已患病住进309医院。45岁的陈景润已在单身中度过大半辈子时光,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所医院里萌发出生命中唯一一次恋情。
那天,由昆邀了一同来进修的小姐妹去“偷看”这位数学家。病房的门半开着,正坐在床上看书的陈景润笑着与她们打招呼。聊了一会儿后,姑娘们说说笑笑地走了,陈景润却记住了那个扑闪着大眼睛的由昆。
几天后,陈景润已经借着由昆来查房的机会和她说了几次话,知道她还没有男朋友,知道她现在正在学英语。于是,就在他找出理由让由昆和他一起学英语的时候,他对由昆说出了这么一句英语:“I love you!”为了加重自己的情感表达,他又用中文发出这样的感叹:“如果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最初的时候,由昆被陈景润的爱情吓坏了,陈景润已经45岁,而自己只有27岁。由昆对陈景润有好感,也很尊敬和佩服陈景润,但没想过要让陈景润做自己的丈夫,她觉得这不合适,甚至根本不可能。
但真正的爱情是回避不了的,更是无法拒绝的。善良的由昆鼓足勇气对陈景润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我们再相互了解一下吧!”
之后,由昆写信给自己的父亲。父亲经过深思熟虑,回了一封长长的家书。信中有这样一段肺腑之言:“陈景润是认真的,你不要拒绝命途多舛的陈景润,不要伤他的心。”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后,由昆接受了陈景润的爱情。
1980年8月,由昆和陈景润结婚了。转年12月,他们的儿子如期来到这个世上。
由昆一直称呼陈景润“先生”。在由昆的心目中,陈景润首先是一位大数学家,是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景润在由昆面前所表现出的天真使由昆也在心底里拿陈景润当孩子。由昆本来是个粗心的人,但是和陈景润结婚后,她却变得特别细致和有耐心。她周到地安排着陈景润的生活,包括给他做可口的饭菜,挑选适合他穿的衣服,陪他锻炼、散步。当时,由昆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还要照顾陈景润,非常辛苦。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我从不后悔嫁给陈景润,哪怕仅相守一个月也是值得的!”直到今天,由昆依然用“爱情”来表达他们相亲相爱的18年生活。
幸福的生活才开始没几年,1984年陈景润就先后二次摔倒昏迷,从此,一直需要人来护理。1996年3月,北京医院,弥留之际的陈景润不能瞑目,由昆知道他心中有两个巨大的遗憾:一是放心不下才14岁的儿子,二是没有攻破“1+1”的最后堡垒。
她伏在他耳旁轻声说:“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培养好,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您听懂我的话就动一下手指。”陈景润动了一下手指,由昆给他合上了双眼。
孩子出生前,陈景润曾说:“如果生男孩最好搞数学,如果是女孩就学医,继承爸爸妈妈的事业。”但他们的儿子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回避了数学。
“可能是孩子看到爸爸成天在那里算东西,连玩的时间都没有,觉得很累,一直在心理上回避数学。”由昆说,“上小学时,老师给他报了一个华罗庚学校,老师认为陈景润的儿子上华校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后来自己给退了。我问:‘宝宝,这是为什么呢?’他说:‘我不想去。’”
陈景润去世后,由昆下决心要将儿子培养成才,“这是我对先生的一个承诺,如果不兑现,我以后没脸去见先生”。
由昆对孩子的事情大包大揽,高中时,已经身高1.81米的儿子从中关村的家到中央音乐学院吹小号,她也要跟着,“到哪里都跟着,就是不放心。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改不掉。所以,我想让孩子独立,就必须让他离我远一点”。
2003年,陈由伟到加拿大上大学,当他学完基础课后说“妈妈,我想转到数学系”时,由昆吓了一大跳,说:“儿子,你不会是瞎说吧?”孩子说:“不会的,妈妈,我已经想了一段时间。我越来越喜欢数学,再一个呢,我越来越觉得我应该圆爸爸的梦。”
如今,由昆年逾花甲,儿子也早已长大成人,并且学有所成。由昆说:“今天,我可以告慰先生的是,儿子已经长大了,他身上继承了先生的很多优秀品质,并圆了先生‘如果生男孩最好学数学’的梦。” (据《时代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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